非马梦衢保洁小妹

【侠俞鱼】除夕

还是圈外人投喂亲友的饭。


还是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

  

  自从少侠和萧黎羽的友谊因为两块糖糕破裂之后,二人都热衷于遇事先把对方的伞踹翻。


  比如包饺子,少侠要吃芹菜猪肉馅的,因为萧黎羽不吃芹菜。萧黎羽吵着要吃肉三鲜的,因为少侠不吃韭菜。


  二人争执不下决定打一架,谁赢了听谁的。


  这一架足足打了一个多时辰,最后谁赢不重要,因为俞靖安压根没想理他俩。


  他们回去的时候,俞靖安已经把饺子馅准备好了,虾仁玉米的,爱吃不吃。


  “吃吃吃!”少侠撸起袖子往厨房里钻,信誓旦旦地保证包饺子他会得很,这次肯定帮的上忙。


  萧黎羽赶紧说“师父我也会”,跟着十分积极地凑过来。


  小小一间厨房里挤了三个加起来五米多高的大男人,热闹得不行。


  萧黎羽确实会包,但是会得不多。


  相比之下少侠就十分熟练。他从前在门派里过年,闲着没事的时候,甚至跟饭堂的厨子学了点花样,三两下包出个好看的元宝出来。


  “这么厉害!”萧黎羽看得眼睛一亮,决定暂时跟他修复一下破裂的友谊:“教教我教教我。”


  他这一夸不得了,少侠不知道哪根没搭对,开始绞尽脑汁地回忆他们饭堂的厨子都教过他哪些花样。


  虽然大多都不记得了,但他还是翘着尾巴开始炫技,花里胡哨的包法都来一遍,点兵点将似的摆了一排。


  萧黎羽看了半天,手和脑子愣是都没学会,一双拿刀的手捧着张脆弱的饺子皮,就差没把脚也用上。


  没见过谁包饺子也能包地这么闹腾。


  大过年的,俞靖安真不想骂他俩。


  他耐着性子低头包他的饺子,决定快点包完,不给那俩傻子作妖的机会。


  堂堂探花郎,在这争分夺秒地包饺子。真是运交华盖,天底下的傻子全让他一个人摊上了。


  结果他忙了半天,抬头发现两个脑袋凑在一起。他俩中间的桌子上放了只面团小狗,少侠手里拿着支细细的笔,正在试图给小狗画五官和头发。


  少侠用胳膊撞了萧黎羽一下,小声道:“你看,像不像你?”


  “我觉得更像你。”萧黎羽也学他压低声音。


  “明明就是你。”少侠嘟囔着,干脆把小狗转了半圈,小心翼翼地在狗后脑勺上写了个“小鲤鱼”。


  于是他俩刚修复没超过半个时辰的友谊再次破裂了。


  萧黎羽对着“小鲤鱼”就是一拳。


  少侠笑的不行捂着肚子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他笑完发现气氛不对,转头发现俞靖安正盯着他俩,眼睛里写着仨字——滚出去。


  少侠心想,我简直俞学大师。


  但是此时此刻,俞学大师决定装聋作哑。他像没事人似的把笔收起来,继续装模作样地包饺子。


  萧黎羽一边震惊于他的厚脸皮,一边跟着装模作样。


  俞靖安深吸一口气,冷静地想,


  大过年的,


  都是孩子。




  等到煮饺子的时候,八字箴言终于救不了他俩了。


  少侠的炫技之作下了水没一会儿就开始露馅,萧黎羽一开始规规矩矩包的几个还好,学他包的那几个直接完蛋,还没拿起来就散了。


  好好一锅饺子直接变成花花绿绿的面皮汤。


  俞靖安冷笑一声,转身进屋。


  少侠和萧黎羽跟进去,一人脸上被拍了本书。


  “不是喜欢写字吗?那你俩今天就写个够!”


  萧黎羽的小狗尾巴一下子耷拉下来,眼巴巴地看着俞靖安摔门而去的背影,蔫蔫地坐到桌边。


  小白狗不懂他的烦恼,摇着尾巴跑到他旁边转圈。


  “你别闹,现在没空陪你玩。”他拍了拍小白狗的脑袋,叹了口气愤愤道,“都怪你!”


  少侠拿着纸笔坐到他旁边,奇怪道:“你怪它干什么?和它有什么关系?”


  “我说的是你,都怪你!”萧黎羽趴在桌子上,十分痛苦地翻开书,“前两天刚被师父罚完,好好的除夕又被罚。”


  “哎呀,这有什么的,我有办法。”少侠拍拍他的肩,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样子。




  “你说的办法,就是偷偷溜进我师父房间?”萧黎羽跟在少侠身后,鬼鬼祟祟地站在俞靖安房间外面,扒着门缝探出脑袋。


  “嘘。”少侠朝厨房望了一眼,小声道,“咱们之前被罚抄的书先生都留着,反正抄来抄去都是那两本,不如把之前抄的拿回来。”


  萧黎羽紧张兮兮地看着他钻进房里,守在门外替他望风。


  “那万一师父发现他房间里的书少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咱俩抄了那么多了,先生总不可能全记得吧。”少侠对自己隔三差五被罚抄书十分坦然。


  俞靖安的房间很大,一半是卧室,一半是书房。


  当初分房间的时候,俞靖安难得主动要了最大的那间,把书房也放在房间里。


  理由是他不跟傻子一起读书。


  少侠觉得他的担心有点多余,因为除了被罚抄的时候,他和萧黎羽都绝对不会主动进书房读书。


  俞靖安的书房里摆着个一面墙那么大的书架,上面的书比少侠这辈子读过的还要多。


  少侠随手拿起一本,好家伙,稼轩先生的词集。他自认为自己那几笔狗字不配和这书放在一起,把书放回去之后继续往下面几排找。


  找了半天愣是一无所获。倒是在靠着墙边的架子上发现了一个盒子差不多和那本稼轩词集在同一排,都是平日里很容易拿到的高度,可见俞靖安很重视里面的东西,大约时不时还会拿出来看看。


  少侠倒也不想偷窥别人的秘密,但他多少有点手欠的毛病,没忍住上去摸了一把。


  “你好了没呀!”门口的萧黎羽忽然出声。


  少侠吓了一跳,手一抖,带得那盒子翻了几圈,咚的一声摔在地上。


  “掌门在上祖师爷在上真不是我想看的。”他蹲下身,把已经摔开盖子的盒子正过来,“我尽量少看两眼…”


  他确实没看几眼。


  因为他一眼就认出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不用再多看。


  那是俞靖安还在北蛮的时候,他寄过去的信,送过去的东西——山里捡的漂亮宝石,已经干枯了被俞靖安压成干花书签的花,路边摊随手买的小玩意儿…能放进去的,全在里面了。


  当初还一口一个“别送了”,其实还不是每一件都好好留着。


  少侠低着头把那些东西捡回盒子里放回去,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眼睛有些涩,心想:


  呜呜,我送的破烂先生都留着!先生怎么这么好,呜呜!我居然还想骗他,我可真不是人啊!!


  萧黎羽见他没回答,探头进来继续催促道:“你怎么不说话呀!好了没!我感觉师父快出来了!”


  少侠一身正气地走出房间关好门,抱着胳膊道:“小鲤鱼,我对你太失望了!先生那么好的人,你怎么能想着骗他呢!”


  萧黎羽:?


  我到底为什么跟他过来?

  我是谁我在哪?




  最后俩人在少侠装腔作势的坚持下,继续回去抄书。


  少侠边抄边想,多丢人,除夕之夜,别人家守岁,他们家罚抄书。


  嘿嘿,他们家。


  俞靖安端着饺子进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少侠一边抄书,一边嘿嘿笑。


  没见过谁罚抄还这么开心的。


  从某些角度来说,俞靖安确实认可他给自己封的“不世奇才”称号。


  俞靖安端着两碗花花绿绿的面皮汤,往俩“不世奇才”面前一放。


  “不世奇才”再也笑不出来了。




  最后两碗汤还是被解决得一干二净,俩人喝完又吃了好几碗饺子,都有点撑。


  酒足饭饱,就开始犯困。


  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小鸡啄米似的挣扎了半天,最后齐刷刷落在抄了一半的纸上。


  也不知那墨干了没有。


  俞靖安坐在靠窗的地方,也跟着困倦起来。


  桌上的灯光越来越暗,灯花时不时爆开。


  门外的巷子里更夫路过了好几次,手里的铜锣敲得铛铛响。


  恍惚之间,他好像听见京城的笙歌,听见居庸关的风,听见北蛮的雪,听见城外的河水叮叮咚咚地敲击冰面,听见隔壁那家的夫人笑着把孩子抱起来挂灯笼。


  最后一切归于寂静。



  他睁眼时有些茫然,像是不解那些声音怎么停了。


  寂静蓦然被灯花爆开的声音打破。


  然后他看见少侠顶着一脸墨痕,睡眼惺忪地抬起头,下意识朝他露出一个笑来。


  少侠对自己此时的尊容浑然不知,看了眼旁边熟睡的萧黎羽,浮夸地朝俞靖安做了个口型。


  俞靖安看懂了。



  

  刚从北蛮回来的时候,他们在北方住了好一阵子。


  也是一年里辞旧迎新的时候,少侠跟萧黎羽放完鞭炮回来,俩人冻得上下牙打了半天架。


  少侠突发奇想,说要不来年我们去江南住吧。


  萧黎羽直呼可以,他还没去过江南。


  然后二人齐齐看向俞靖安。


  等萧黎羽睡了, 少侠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凑过来。


  他问,俞靖安,会有来年吗?


  而今他听着江南的烟火声,眼里映着明灭的烛火,无声地对俞靖安说,


  先生,又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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